盖勒

猎人坑底,钟爱山风

香港是移民和流亡者的城市。

 

乘坐大型喷气式客机,在眼看快要擦破九龙城的屋顶之际,一个急转弯滑落地面。澳洲的一位机械师说,那是8小时的极苦闷,紧接着8分钟的惊破胆。抵步履险若此,教人印象难忘,但真正刺激的事情还在后头。

 

在潮热的三月天夜里,我逛到弥敦道,抬眼竟望见霓虹灯重重耸立,犹如森林。一行又一行闪烁或艳红或鎏金的中文字,高伸至几层楼,我熟悉的名字,也穿插其间,如银红混色的Toshiba,碧绿的卡拉OK。

 

身处的人流当中,有双手交叠背后神色凝重的老人,有向着手提电话喊叫的男女行政人员,有四五人一伙同行的家庭主妇,有束起吊带穿上短裤在飞奔的小孩,还有身穿白衫蓝裤的高瘦男子、肩挎背包的红发女子。好些游客也夹杂其间。德国或澳洲来的大块头男女,在橱窗前给摄像机和光碟机评头论足;美国来的学生,则翻弄手推车里的盗版光碟。巴士刺耳的刹车声,送来下车的乘客,大家又都提高嗓门不住地交谈,吵声震天价响。偶尔,有男人在喧闹声中插进来:“要冒牌手表吗?”“先生,哪儿来的,买西装吗?”

 

从弥敦道拐到傍海的梳士巴利道,吵声渐渐远去。在这半岛的边陲,文化中心一排排清凉的石柱子间,大家也都缓过节奏。我怀疑文化中心的博物馆和剧院还不够这儿的一片宁静讨人欢喜。其后我还发现,每天都有新人从婚姻注册处跑出来,与家人在水池畔拍照,艳丽的新娘子穿起雪白的婚纱,有的甚至会挽着史努比手袋。然而在我踏足香港的第一个晚上,便背向文化中心,驻足凝望维多利亚港湾彼岸的港岛夜色。

 

————大卫·波德威尔《香港电影的秘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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